我在前男友家楼下守了八天,终于见到了他。
“好久不见!”我说。
“还不到一个月,不算久。”他说。
我抱紧手里的花盆,一时语塞。我以为,他和我一样,对这次见面是期待的。
“怎么不说话?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他的语速很快,声音有些高,带着些微不满和不耐。
“这个,”我把手里的花盆举起来给他看,“我养不好。”
那是一盆薄荷,枯萎的薄荷。
“死了。”前男友表情没什么变化,声音也没有起伏,很无所谓的样子。
“没死,应该还能活。”我声音急切,带着期待问他,“你可以和我一起养吗?你很会养薄荷,肯定能养好的。”
“不能!”他的回答坚定决绝,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。
“可是,可是以前我们就是一起养的,你养的特别好。”
这盆薄荷是我和他一起挑选,一起养的。他还在的时候,这盆薄荷长势特别好,生机勃勃的。
“以前是以前。”前男友毫不留情地道,“我们已经分手了,自然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。”
我把花盆紧紧抱在怀里,眼神盯着薄荷干枯的枝叶,内心酸酸涩涩,很不是滋味。
我是想和他复合的,可他明显没有这个意思。
“你不是喜欢拿它的叶子泡水喝吗?”我轻轻摸了摸它的根部,“它的根还没有死,你要是和我一起养,肯定还能活。到时候,你可以取它的叶子泡水喝,新长出来的,肯定味道特别好。”
前男友沉默片刻,伸出手粗鲁地摸了把薄荷。
“你看,都干枯了,我不过轻轻一碰,叶子就掉了这么多。”
我看着花盆泥土里掉落的枝叶,心脏抽疼。自从它枯萎之后,我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看顾着,生怕它掉一片叶子。
“已经死了,活不了了。”前男友道,“再说了,这世上不是只有这么一盆薄荷,我要是想要,可以另外买一颗,市场上多的是。你这一盆,并不是特殊的。”
“薄荷再多,也不是这一盆了。”我仰头看他。他个子很高,我每次都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。
他的脸还是原来的样子,只是眼里缺少了温情和爱意,取而代之的是冷漠,对待陌生人的那种冷漠。
“我不在乎。”他说。
“可是我在乎。”我固执地盯着他的眼睛看。
“我在乎,”我重复道,“我在乎这一棵薄荷。”
“那是你的事,与我无关。”他饶过我,想要上楼去。
“等等!”我单手抱着薄荷,另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角。
“你还记得它的名字吗?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,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。
“记得。”
前男友微微皱起眉头,语气有些不耐烦,“你不要哭,你还是和以前一样,总喜欢哭。我最烦你哭,你不知道吗?”
“我没哭。”我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,追问他,“你记得吗?它叫什么?”
“牡丹!”他把衣服从我手里拽出去,扔出冷硬的两个字。对,就是冷硬,冷冰冰硬邦邦的,没有感情。以前,我们还浓情蜜意的时候,他唤“牡丹”的声音总是温柔缱绻的。
“牡丹,它叫牡丹,名字是你取的。”我的眼泪终究是没忍住,从眼眶涌出来。
“那是因为你喜欢牡丹。”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嘲弄,“好好的一盆薄荷,偏偏要叫牡丹。如果不是因为你喜欢,我根本不会给它取这个名字。”
“我很喜欢它,很喜欢很喜欢。”我哀求道,“你能不能为了我,再和我养一段时间,它一定能活的。”
“不能。”前男友转身上楼,“死了就是死了,不可能再活过来。为了你好,还是趁早扔掉吧!”
这一次,我没有伸手阻拦他。他决议要走,我拦不住。
我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转身坐在门口的台阶上,像之前的那八天一样,默默等待。
之前我是等前男友,现在我是等眼泪流干。就像他说的那样,我爱哭,总是忍不住要哭。
我伤心,当然要哭了。
我看到眼泪掉在薄荷干枯的枝叶上,慢慢打湿了一小片地方。若是我的眼泪有起死回生的功效,我将会在今天,或者明天,或者往后的某一天,看到它重新抽芽,长出枝叶,变得生机勃勃。
我轻轻抚摸着它的根部,不知道该把它就此扔掉,还是再等一等,看看它能不能再次发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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