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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羡慕的《名人婚姻婚恋》陈独秀与第三任妻子潘兰珍①

一、多苦多难的潘兰珍

1921年的一天，有一家三口，肩挑手提着全部家产，来到了上海浦东。他们来自江苏南通的一个乡村，来上海碰碰运气。谁知上海并不像他们听说的那样，单是谋一生计，丈夫便奔波半月有余，精疲力竭，可毫无收获。家里带来的钱快用完了，为了生存，丈夫只得当挑夫卖苦力，妻子拾煤渣换几个钱，而他们的女儿，则被送到一家纺织厂当包身工。

这女孩就是潘兰珍，当时只有13岁。潘兰珍长得非常漂亮，眉修眸明，面貌俊秀，头发乌亮，身段苗条。特别是随着年龄增大，身体发育成熟，她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，丰满迷人。

潘兰珍

漂亮，给她带来的不是幸福，而是痛苦。那些工头、监工垂涎于她的美丽，对她纠缠不休。面对这些凶残下流，没有人性的家伙，潘兰珍只好忍气吞声，暗自伤心落泪。

后来，潘兰珍的父亲在烟草公司找了一份工作，家里情形慢慢好起来。父亲积攒了一些钱，把潘兰珍“赎”出来，也在烟草公司找了一份职业，专管包装卷烟。烟草公司的一个工头照样欺侮她，强迫她与自己结婚，威胁说：“如果你不答应，就辞退你和你父亲。”潘兰珍无奈，只得和那流氓结婚。

那流氓只是看到潘兰珍漂亮，婚后并不把她当妻子看待，要求她唯命是从，动不动就拳脚相加，潘兰珍受尽虐待。长时间的屈辱和折磨，使她逐渐变得坚强起来，她恨透了那流氓，她要抗争。终于，她开始反抗了。她大吵大闹，大有不离婚便鱼死网破的架势，那流氓无奈，只得同意离婚。

二、巧遇陈独秀

与流氓解除了婚姻，并不意味着潘兰珍从此可以平静地生活了。那流氓说不定日后反悔，还会纠缠以至报复，况且，还有其他不三不四之徒对她不怀好意了。为了平安无事，大约在1930年秋，潘兰珍在熙华德路一座石库门楼房租了一间房子住了下来。

熙华德路是一条狭小拥挤的街道，附近矮小平房居多，潘兰珍所住的那一栋楼房比较高大，显得有点鹤立鸡群。旧上海，谈不上什么治安，普通市民几乎没有什么安全保障，为了免遭横祸，晚上，除了那些迫于生计，想赚几个钱的人之外，家家户户都早早关门休息。潘兰珍本是为了躲避流氓而迁居的，因此尤其谨慎，天一黑便关紧门窗，外面的事情一概不闻不问。

陈独秀

这一天晚上，潘兰珍照例早早关门就寝，可是她睡不着，想到自己所遭受的不幸，眼下有家不能回，独自伤心。夜已深，忽然，潘兰珍发现与她相隔一个门的房屋里还透出亮光。

“奇怪！竟然有人这么晚还没睡！”正在惊讶，“吱”的一声，那房门打开，随之一阵沉缓的脚步声，像有人走了出来。出于好奇，她披衣下床，透过门缝，看见一个约五十来岁的男子站在院子里，目光向着远方，既像在沉思，又像在怀念亲人。“是他，白天看见的那个与小孩玩耍的‘李先生’。这么晚了，他怎么还一个人呆在院子里？真怪！”

潘兰珍自迁居以来，还没有注意过这个人，只是下班回来，偶尔看到他与邻居小孩戏耍，有时教孩子们认字，面对面碰着时，相互点头一笑，算是招呼。人家都称他“李先生”。

实际上这人并不是什么“李先生”，他便是中共创始人之一、新文化运动的主要领导人、大名鼎鼎的陈独秀。1929年11月，他被开除党籍。这个时候，他住到了熙华德路。

陈独秀这时思想和感情都是极为复杂的。他困惑、苦闷、伤心，也有愤恨。因此，每当夜深人静，他便怀念为革命牺性的同志，反思以前的行为，思考革命成功的正确途径。

潘兰珍自从那天晚上看到“李先生”深夜院中徘徊后，开始注意起他了。他每天不是读就是写，忙个不停，休息的唯一方式，就是和孩子们说笑，教他们识几个字，从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容中得到一丝慰藉。他孤身一人，冷冷清清，一间房子既是卧室又作厨房，由于懒得收拾，显得非常杂乱。他吃饭也没有规律，有一顿没一顿，肚子饿了，又懒得生炉时，便到弄堂里买两块烧饼凑合一顿。潘兰珍是个善良的女子，看到“李先生”孤苦伶仃的样子，便有些可怜他了。

这一天傍晚，陈独秀倚在门口，看到孩子们欢蹦乱跳，想到了自己为革命牺牲的两个儿子，脸上现出伤感的神情。潘兰珍下班回来，见“李先生”正在发呆，便主动招呼：“李先生，还没有吃晚饭吧？”

“嗯，等会儿就做。”陈独秀答应着，准备进房。

“算了，就到我这儿吃点吧，反正我也要做，你一个人，又何必多费事呢？时候也不早了。”

盛情难却，加上陈独秀本来也懒得生火，所以他答应了。

饭桌上，潘兰珍问：“李先生，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儿呢？你有妻室儿女吗？”这个问题，着实使陈独秀不好回答，无论如何，他也不能讲出实情，于是他编了一套话：“我是南京人，是大学教授，因夫妻离异，才搬到这里。我靠撰稿为生，在这里只住一段时间，不久就会离开。”

潘兰珍相信了。

从此，他们来往频繁起来。陈独秀为省麻烦，经常到潘兰珍的炉子上热热饭，烧烧水，星期天，潘兰珍不上班时，还替陈独秀洗洗衣服，而陈独秀也帮潘兰珍干些写信之类的事。潘兰珍的勤劳善良，使陈独秀对她产生了好感。

有一天人，陈独秀忽然想到:“唉！她一个年轻女子，怎么也单身一人住在这里？我怎么就没想到问问她的情况呢？”等潘兰珍下班回来，他又到她的炉子上热饭。此时潘兰珍正坐在椅子上休息。趁这机会，陈独秀说：“我这人真糊涂，你上次问我为何孤身一人时，我就没想到你也是一个人生活，你为什么年纪轻轻就离开父母呢？你能否给我讲讲有关你的情况？”

陈独秀的发问，勾起了潘兰珍苦涩的回忆，她脸上现出凄凉的神情。陈独秀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不幸。若是一般人，一定会因为自己的话题引起人家不高兴而感到内疚，可陈独秀不同，他同情弱者的天性非常突出，疾恶如仇，好打抱不平，又天不怕地不怕。当他觉察出潘兰珍可能有不幸时，平日对潘的好感以及保护弱者的意识都使他觉得一定要弄清楚真相，好帮助她。他有些急切地催问：“说说，你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？

这么多年潘兰珍受尽屈辱，可是没有人同情她，想找个诉诉苦衷的人都没有。长时间和陈独秀的交往，她觉得“李先生”一身正气，蔑视一切权贵和恶势力，同情下人，是个好人。现在，人家又关心地问起自己的情况，如果不告诉他，过意不去。于是,她把自己的身世及遭遇都告诉了陈独秀。

陈独秀听完，就有些冲动：“世道混浊，盗贼横行，可惜革命未能速成，不能扫尽这些流氓恶棍！”说着，望了一眼潘兰珍，发现她吃惊地盯着自己，意识到说漏了嘴，“革命”之类的词在当时白色恐怖的上海是不能随便说的，自己一时激动，险些暴露了身份。他想马上转变口气，安慰潘兰珍，可潘兰珍却反过来嘱咐他：“先生，我知道你是大学教授，喜欢谈一些我们不懂的道理，可“革命’之类是不能随便说的，否则，会被杀头！”言语中充满女性的善良。

陈独秀回到自己房间，回想往日潘兰珍的人品和当晚谈话，他觉得潘兰珍不仅有漂亮的脸蛋和苗条的身材，而且有女性闪光的品质，勤劳、善良，特别是当时一般女性所不能有的自立和抗争的精神。

陈独秀一向主张男女平等，主张女性独立，所以他非常欣赏潘兰珍那种敢手向恶势力抗争，和丈夫一刀两断的魄力。从此潘兰珍在陈独秀心中的地位便不一般了，和潘兰珍在一起时，他便称赞她的不寻常之举。他说，中国历史上女子地位很低，不被当人看待，从前中国的诗礼人家，有客来访时，若男主人不在，女主人必定隔着门帘回答说：“我家里没有人。”这不就是女子不算人的凭证？而妇女之所以地位低，就是因为她们不敢脱离男人而独立生活，认为只有从男人那里才能得到衣食，以至于丧失了人格。所以，潘兰珍有独立生活的勇气和决心，实在是妇女解放的先锋，是了不起的女性。

潘兰珍一直觉得她和丈夫的分离，完全是因为生活不下去面作出的孤注一掷的选择，想不到她的行为还包含着这么多道理，还会得到人家的称赞。以前她遇到的人，只知道欺负女性，而这位“李先生”却如此关心女性，热衷于女性解放的事，她感到很新鲜，她觉得这位“李先生”实在可亲可敬。

潘兰珍在陈独秀那儿，不仅能得到社会上不可能得到的对女性的尊重，而且可以学到不少新道理，于是她经常去陈独秀房间坐坐，跟他认一些字，学一些知识，顺便帮他收拾一下房间，或是叫陈独秀和她一起吃晚饭，这样，时间一长，渐渐地两人都觉得离不了对方了。陈独秀的学识渊博使潘兰珍震惊，几个月过去，她无论上班还是睡觉，眼前都抹不去陈独秀的影子了，而陈独秀也觉得潘兰珍贤淑、体贴人，渐生爱慕之意。

进入寒冬，天气冷了下来。一天晚上，陈独秀在潘兰珍房间吃过晚饭，两人又扯开了话题，彼此都对对方有意的两人在一起，话语情真意切，自然都感到阵阵暖意。窗外寒风呼啸，屋子里，炉子发出的热和言语中透出的那份热相互作用，使人感到特别温暖。夜深了，陈独秀丝毫没有觉察到应该回房，处在令人陶醉的温馨中的人，很少能感觉到时光的流逝。

潘兰珍多次想表示对陈独秀的爱慕之意，一直没有说出口。这一天晚上，她从陈独秀兴奋的眼神和温馨的言语中，知道陈独秀对自己有好感，终于下了决心。

“李先生，你孤身一人，无人照顾，而我—-”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。

陈独秀知道她要说什么，激动地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，潘兰珍顺势倒在陈独秀的怀里。两颗曾经冰冷但又都因为对方而炽热的心，终于交融在一起。

潘兰珍成为陈独秀的第三任妻子。

摘自《女性天地》作者:谢作昱

(连载)